倪采青＠小說創作的技藝

 

【作者倪采青 /《双河彎》第31期】

在購物狂系列小說中，我們已經見識到蘇菲‧金索拉這位都會小說天后的輕快、詼諧與趣味，原以為作家風格已然定型，大抵不脫如此，《意外之侶》卻讓我看見了不一樣的蘇菲‧金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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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侶》作者梅德琳‧威克漢（Madeleine Wickham）正是蘇菲‧金索拉的本名。她在使用筆名之前，以本名出版了七本小說，《意外之侶》正是第七本，作家筆齡應已邁入成熟期，經驗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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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閱讀時，我多次問自己，倘若不知道威克漢就是金索拉，能否猜得出這些作品出自同一人之手？答案令人汗顏，的確可能猜不出。雖然兩個筆名之下的作品同樣具備節奏輕快、情節精采、人物鮮活、對白機智的特質，但相較於金索拉式的歡樂洋溢，《意外之侶》的主題偏向「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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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說書中有嚴重限制級內容，而是主角設定為三十五歲以上、有伴侶、有兒女的熟男熟女，氛圍是淡淡的煩悶、惆悵與釋然，間或尷尬，偶爾古怪，還帶有那麼一丁點的情慾感。探討的主題更是禁忌，是極易引發讀者反感的婚外情。我沒有預料到金索拉也能有這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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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讓我想起上一期《愛情的抉擇》寫新婚100天的妻子遇見舊情人，《意外之侶》則寫男女主角在分手十五年之後重逢。兩者主題類似，時間點相異，而走出了大相逕庭的情節。《意外之侶》的情況更加棘手，除了伴侶，還得顧及到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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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蘿伊是婚紗裁縫師，由於伴侶菲利浦最近面臨失業威脅，家中氣氛緊張，她急切需要一場假期，遠離這一切。在朋友傑若的安排下，她們偕同兩位兒子前往西班牙別墅度假，克蘿伊震驚地發覺昔日情人修也住進了同一棟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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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是位大企業的策略總監，自我中心的工作狂，二十歲時因為無法接受克蘿伊是未婚媽媽的事實，而放棄與她共組家庭。現在他與妻子艾曼達育有兩女，他卻發現妻子的心越來越遙遠，連女兒也視他如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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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成年人都知道，伴侶關係中，有問題，有距離，是促成外遇的良媒。克蘿伊和修也不例外。儘管兩人都極不樂意傑若把別墅分借給別人，然而，在與舊情人重逢那當下，慾望依舊如排山倒海襲來。兩人不禁都想：如果我們還在一起，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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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理智拉住了情慾。不過，當這他們與伴侶的互動每況愈下之後，威克漢讓我們瞥見了真實生活會出現的戲碼：克蘿伊怪菲利浦成天做無謂擔心，菲利浦認為克蘿伊小題大作又嘮叨，艾曼達惱怒修只顧事業，修埋怨艾曼達獨斷獨行……當夫妻感情出了問題，是誰的錯呢？似乎沒有人完全對，也沒有人完全錯。真實世界也正是如此，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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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的克蘿伊和修自然無法看得那麼透徹，他們只覺得伴侶的表現不盡如人意，造成一股推力，舊情人的慾念再形成一股拉力，一推一拉之下，出軌順理成章。兩人就此走上了情慾的鋼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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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意想不到的是，傑若看似疏忽的安排，原來並沒有那麼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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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人物，除了主角兩家共八口人，以及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卻隔空操控一切的傑若之外，威克漢還創造了一位鮮明的配角：珍娜。穿著一排眉環、肚臍環、刺青、吸大麻、染紅髮、酷愛開惡劣玩笑的勁爆保母。她看似瘋癲，卻是綜觀全局的人物。她和克蘿伊十六歲的大兒子山姆的戀愛，是相當引人注目的情節；她和修的么女碧翠絲，也是唯二發現修和克蘿伊偷情的人，卻因為保母不正經、么女年紀輕，讓真相懸在霧裡看花的半空中。對照起幹練的艾曼達寧可不相信事實、單純的菲利浦成天緊握酒杯不放，我不禁猜想，威克漢如此安排，是否想傳達某種諷刺性的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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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蘿伊與修在出軌之後的反應，又是另一組奇妙的對照。克蘿伊與菲利浦是沒有婚約的長期伴侶，兩人對彼此關係的承諾之深，竟超出了有結婚的修和艾曼達，諷刺意味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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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侶》儘管題材禁忌，寓意深沈，威克漢仍維持住故事的易讀性，讓人一頁翻過一頁，不覺時間流逝。與金索拉作品相比，人物少了誇張，多了真實，呈現恰到好處的複雜度。克蘿伊、修和菲利浦都在假期過程中經歷了一場身心的轉變，山姆也一同「轉大人」，即使是最不討人喜歡、予人貴婦刻板印象的艾曼達，也在珍娜眼中顯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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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漢使用第三人稱觀點，讓讀者得以洞悉主要角色的內心起伏，每個角色都有缺陷，也都盡己所能地努力。這是個沒有大壞蛋的故事，結局帶有一點點圓滿，一點點悵然。當眾人揮揮衣袖，離開這棟西班牙別墅，臺面上一如往昔，臺面下暗潮洶湧，故事猶在向前流動。你不會看見主角一躍成為媒體焦點跟大富豪成雙成對，但是你會讀到趨近現實人生的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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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閱讀
《意外之侶》∣梅德琳‧威克漢（獨立書評）
《1920魔幻女孩》∣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我的A級祕密》∣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還記得我嗎》 ∣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家事女神》 ∣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購物狂與寶寶》∣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購物狂姐妹花》∣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購物狂，我們結婚吧》∣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購物狂挑戰曼哈頓》∣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購物狂的異想世界》∣蘇菲‧金索拉（獨立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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