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采青＠小說創作的技藝

【作者倪采青 /《双河彎》第36期】

都會療癒天后的暢銷鉅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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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1920魔幻女孩》的作者蘇菲‧金索拉是英國都會幽默天后，珍妮佛‧韋納就堪稱美國都會療癒天后了。她自從2002年以《慾望單人床》揚名女性文壇，隔年以《偷穿高跟鞋》立足好萊塢之後，就以一年一本的速度屹立至今。很快地，國內的讀者已能一睹她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榜榜首的第七部新作──《永遠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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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韋納有點認識的讀者，應該熟悉她的處女作就是以胖女主角融合療癒題材而一炮而紅。在當時的文壇，「胖女文學」及「療癒文學」都算是新鮮事。韋納開風氣之先，故而躋身都會元老。她之後所寫的每部作品都秉承療癒傳統，每位女主角特性也都一脈相承，幾乎個個都體積龐大、溫暖善良、飽受欺凌、家庭創傷、情路多舛，而且多半是猶太裔，正如她自身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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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新作《永遠的好朋友》也不例外。三十三歲的女主角愛笛‧唐思曾經重達驚人的一百五十五公斤，雖然聰明好脾氣，卻因為跟美貌沾不上一點邊，從小在校就飽受排擠。她長大後儘管成功減重，成為賀卡插畫家，但仍然保持著自閉的宅性格。某日，她聽到敲門聲，赫然見到兒時摯友薇樂莉帶著血漬來訪。她們倆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因某件難堪的過往而斷絕聯繫，暌違了十多年，薇樂莉對她的第一句話竟是：「聽我說，真的有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妳可以幫我嗎？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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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小時是校園人氣女孩、長大後成為美女氣象主播的薇樂莉，竟在高中同學會上色誘了男同學丹‧史旺西，卻隨即將他剝光衣服，丟到芝加哥十一月的冰天雪地裡，最後還開車撞了他。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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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好朋友》有如此強勁而充滿懸疑的開頭，乍看之下以為韋納文風丕變，寫了齣推理驚悚劇，不過，隨著情節開展，很快就轉回讀者熟悉的都會成長情節了。接下來的劇情引進大篇幅的回溯，描寫愛笛和薇樂莉九歲時如何初次相遇、如何成為摯友、如何勢力消長在校園成為一幸運一倒楣的對照、乃至高中時與丹‧史旺西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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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永遠的好朋友》並不是簡單的三角故事，韋納還納入了第四位主角──警探喬丹──使其成為一本多軌推進的小說。讀者一面跟著愛笛和薇樂莉解決犯罪問題，一面深掘她們的過往糾葛，一面還跟著警探喬丹展開辦案行動。喬丹憑藉雪地裡的一條皮帶和血跡開始調查，從同學會兩百人名單中逐一清查，就這樣聯絡上愛笛，將愛笛列為嫌疑犯，卻發現自己對她一見鍾情……劇情線就在這樣的時空往復間，由愛笛擔任第一人稱，薇樂莉、丹及喬丹擔任第三人稱，交織敘述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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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好朋友》的情節堪稱綿密，尚不僅如此。除了上述的幾條主線外，另有許多族繁不及備載的支線，包括愛笛的健康隱憂和因車禍導致智能障礙的哥哥、愛笛與薇樂莉雙方父母的對照、愛笛的前一段不倫戀、薇樂莉的現在式不倫戀、喬丹的失婚經歷、奇異的宗教人物瑪莉等。細節之建構令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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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物塑造方面，韋納對愛笛的刻畫深入而細膩，對喬丹的內心世界也做了詳盡的探索，且賦予他一項有趣的特異功能（對著兒童節目自慰），相對的，薇樂莉就顯得「卡通」許多，以致於我不知該讚她太獨特，還是貶她太誇張。這位小姐身為主播名人，竟以為躲到別州幾天就能逃過警方的查緝？缺錢時敢光天化日持槍搶銀行？逃逸時又笨到刷信用卡留下紀錄？最後還妄想拿槍制伏警探，一點都沒想到襲警是多可怕的重罪？所以，當愛笛問她：「妳有沒有想過妳的頭腦可能有問題？」我不禁想舉雙手贊成，並想：假如韋納想創造一位瞎到極點的主角，那麼她成功了。無論真情是如何，薇樂莉在我心中無疑留下了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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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納自稱這部作品是受了女性主義電影《末路狂花》的啟迪，因此我們可以在其中看到公路電影的影子。兩位女主角開著車，一站一站搜尋丹的下落，踏上一場冒險旅程。這不僅是法律上的驚魂，也是友誼上的試煉。全書氛圍時而惆悵、時而悲苦、時而幽默、時而甜美，最後依照韋納的傳統，讀者永遠不必擔心胖女主角找不到能欣賞她內在的新好男友，結局一定溫柔回甘，讓讀者開心地闔起書本。這就是韋納式療癒文學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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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惜的是，若與前作相比，《永遠的好朋友》出現了兩項令人不得不注意到的邏輯問題。第一，警方怎麼可能憑藉一條皮帶和一些血跡，沒有兇手、凶器和被害人，就接受報案，且如此迅速展開大規模調查行動呢？又怎麼會憑藉一位同學的片面臆測就把嫌疑鎖定在有充足不在場證明的愛笛及其兄呢？第二個問題出在愛笛健康狀況的時間推算，但由於可能洩漏劇情，只能點到這裡，請您自行去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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